过去的十年,我国飞机租赁走过“黄金十年”,国内航空公司租赁机队从2007年的26架发展到2017年的1369架;租赁公司也成长为满足我国航空公司飞机租赁和融资需求的主力军,占据新飞机租赁市场九成以上份额。有研究机构预测,未来20年,全球新飞机需求量超过40000架,其中近两成来自中国市场。新飞机的大量交付,进一步加速新老飞机更新迭代。以一份租约10至12年来看,我国飞机租赁首波“退租潮”已经来临,航空金融迈入资产处置、流转时代。

新旧飞机更替快

飞机资产的管理是全生命周期的。以25至30年的生命周期来看,飞机从引进到退出,中间至少经过两三轮租赁期。随着租赁公司和航空公司机队规模不断扩张,机队的新旧更替速度加快,使飞机资产交易流转愈发活跃。业界预估,未来20年内,中国现有民航机队的70%将会退役,老旧飞机的再销售和处置成为巨大挑战。

目前我国民航机队中,2007年前后引进的飞机正在陆续启动退租程序;2000年前后引进的飞机,则开始进入老龄化阶段。

工银航空金融租赁有限公司总经理关长友表示,截至今年8月底,我国大概有390架老旧飞机,随着时间的推移,老龄飞机的资产量越来越大。

在这些老旧飞机中,波音737NG和空客A320、A3319是主要机型,分布于南航、东航、海航、国航等航空公司。与此同时,顺丰、邮政、圆通等货运航空公司也大量持有老旧飞机,其货机大多由客机改装而来,以减少维护和货运成本。相关数据显示,全球四分之三的货机是由退役客机改装产生。

与以往飞机退役按照飞机使用寿命来安排不同,如今国内大部分退役飞机并未达到使用年限,有些机龄较小的飞机如果综合价值不高的话,也会流转出去。换句话说,飞机退役计划是根据航空公司的发展规划而定,每年飞机持有者都会对机队的资产价值变化、舒适度、签派率、维护成本等进行综合评估,以确定是否提早处置、转移。

跨区交易诉求凸显

对航空公司和飞机租赁公司而言,飞机是最重要的资产。考虑到飞机机型、运力和新旧程度不同,有些飞机租约到期后会与出租人进行续租;其余大部分则进入退租议程,处置渠道主要包括转租(转售)、改装成货机和飞机拆解等。

当承租人选择续租时,租金价格会出现较大变化。一位国有金融租赁航空业务负责人向新金融记者表示,若承租人愿意续租,一般租金价格会打个七八折,如果航空公司话语权大、议价能力强,租金甚至低至三四折。

飞机资产是全球性、高流动性资产,无论是转售还是拆解后进行航材交易都需要在全球流通中发现价值、实现定价,但目前国内飞机资产流转尤其是跨区域、跨国处置还面临一些交易壁垒。

“自贸区内之间的飞机资产交易是没有障碍的,但我们也看到市场上有跨区交易的诉求,比如一架飞机从天津东疆卖到上海、广州或者其他地区,则可能存在一些政策上的障碍,涉及海关部门之间的协调监管,这对租赁公司来讲是颇具挑战性的任务。”前述国有金融租赁航空业务负责人称,自贸区内允许用美元计价和支付飞机交易款项,但流转到自贸区外则存在一个外汇结算的问题。如果涉及跨境资产交易,产生的流转税也比较高。

为盘活租赁资产,天津东疆保税港区正在筹建国际租赁资产交易流转中心,以租赁资产交易、流转功能为支撑,打造投融资与跨境资本流动相结合的国际化平台。但由于该流转中心尚在筹建之中,东疆方面并未透露更多进展。

引入第三方退租

除了交易渠道,首波退租潮来临后,交易成本备受关注。如何在合约期内尽可能减少成本,妥善退租考验承租人的资管能力。

前段时间,昆明航空完成了一架波音737-700飞机的退租。与众不同的是,这架飞机并未按照约定进行退租检,而是引入第三方买家,为出租人找到下家,从而节省大量退租费用。

当飞机租赁期满后,租赁公司想尽可能收回一架相对“完好”的飞机,以便更好地出手给下家,一般要求承租人进行退租检。这相当于一次大修,从发动机规范、内饰构型、维修档案、技术记录等方面进行全面评估检测。有参与退租事宜的航空人士直言,“小到飞机上的马桶盖、香水架、客舱灯泡等都需要达到租赁方的要求。”

更令承租人头疼的是退租过程中产生的高额成本,特别是15年以上的老旧飞机,一旦做退租检,除了正常的退租费用外,还可能面临机体深度腐蚀等难以修复甚至不可修复的问题,因此需要耗费巨额费用。

一年前,昆明航空启动波音737-700飞机退租工作时做过一项退租预算,预估退租成本达1.5亿元。为了尽可能减少成本,昆明航空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一个愿意买断这架飞机的下家,由此避开退租检,大大降低退租开支。

“比我之前做的预算几乎少了8000万的数目,不仅把飞机完美地处置掉,出租人的利益也没有受损。”昆明航空规划发展部总经理李媛表示,找到的下家是一家航空中介公司,购机后用于拆解。飞机拆解后,发动机、机身、机壳等部件进入航材交易市场,实现残值回收。

值得注意的是,引入第三方的退租模式,出租人和下家达成资产交易,双方可能出现价格谈不拢的问题。遇到这种情况,如果价差较少,一般获得退租成本降低利益的承租人即航空公司会主动补上差价,以促成买卖。

不只是昆航,国航、南航、东航、川航等航空公司都在加大飞机资产处置、流转的力度,提前规划到期飞机的退租工作。总体上看,我国航空金融主体越来越重视飞机资产的全产业链布局,业务向交易、处置、拆解等链条延伸,这波飞机资产交易流转的浪潮将给所有市场参与者带来新的机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