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8月5日,上实集团参股的混改企业——上实融资租赁有限公司4亿元债券正式违约。
这笔名为“21上实01”的债券,总金额4亿元,期限3年,票面利率7%。由于到期日8月3日是周六,因此最终还款日为8月5日。
在到期前,上实租赁就已经意识到无力偿还债务,并与债权人进行商谈。上实租赁表示,由于经营困难,偿债压力较大,要求将本金展期一年。然而,三分之二的债权人不同意这一提议。最终,上实租赁只能违约。
不过违约对上实租赁影响不大,因为公司仅有这一笔公开债券——违约也就违约了。
在同一天,上实集团原总裁周军上庭受审,被指控贪污受贿1.76亿元。
而在一个半月前,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董云虎因受贿1.48亿元案开庭。
2023年6月,上实租赁董事长林振因涉嫌与董云虎案有关被合肥市监委留置。
董云虎、周军和林振这三的命运在上实租赁有一个小小的交汇。
上实租赁全称上实融资租赁有限公司,尽管名称中带有“上实”字样,但并非上海国资平台上实集团的控股子公司。从股权结构看,上实租赁有五个股东:
-上海星河数码投资有限公司,占比28.945%
-上实城开(上海)城市建设开发有限公司,占比20%
-香港悦城投资有限公司,占比25.7274%
-北京真辰资产管理有限公司,占比16.8124%
-上海真辰实业发展有限公司,占比8.5145%
其中,星河数码和上实城开都是上实集团的子公司,其余三个股东均为林振控股,实际持股比例为51%。林振同时也是上实租赁的董事长,实际控制人。
2013年之前,上实租赁还叫上海真辰融资租赁有限公司,注册于上海自贸区,主要从事汽车融资租赁业务。2013年4月,上实集团下属的星河数码以4000万元入股真辰租赁,占股40%,同时公司更名为上实租赁。
搭上国资平台的车,上实租赁业务快速发展,承接了上海地铁等多笔融资租赁业务,声名鹊起。随后,又陆续承接了无锡、南昌、南宁等地的地铁轻轨融资租赁业务,业务覆盖40多座城市,超过70个项目。
2018年,上实租赁开始涉足低评级地方城投项目,业务扩展至贵州、四川、广西等地,新增业务城市超过30个。
2020年,上实集团旗下另一子公司上实城开以4.08亿元资金入股上实租赁,持股20%。此时,上实租赁的股权估值已达20亿元,相较于星河数码入股时的1亿元,7年时间估值增长了20倍,俨然成为金融企业新星。
2021年,上实租赁成功发行4亿元公司债“21上实01”。
到这时,上实租赁就是一个完美的混改金融企业的高光时刻。
融资租赁公司作为特殊的金融企业,其成立和监管长期由地方政府负责。一般来说融资租赁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三块:
1.真租赁业务:使用自有资金进行大型设备的售后回租或直接租赁。
2.通道业务:通过银行资金为企业发放融资租赁,融资租赁公司不承担具体业务风险。
3.城投业务:通过包装租赁业务为地方城投融资。
上实租赁的快速发展离不开上实集团原总裁周军的支持。周军的支持使得上实租赁获得了两次重要的入股融资,以及上海地铁业务和贵州地方融投资的业务资源。
然而,2021年上实租赁和周军迎来了转折点。
2021年末,上实集团旗下上市公司上实发展26亿元应收账款踩雷,
——还记得隋田力专网通信大案吗?上实发展这26亿应该也是其中之一。
因为影响巨大,踩雷后国资开始对上实集团进行财务自查和内控自查。
此时,周军试图卖掉上实租赁的股份回笼现金顺便切割,但这个想法遭到实际控制人林振的拒绝,双方关系决裂。
决裂后的2022年初,国资股东派出审计机构对上实租赁进行审计排查,发现了大量问题。
林振为平息影响,找到了董云虎出面解决。
媒体报道称,董云虎收取了林振的一套2500万元房产后,帮助上实租赁和林振化解了审计危机。
2023年董云虎被查,2023年6月林振被留置协助调查,不能履职董事长指责,上实租赁的危机再度爆发。
林振被留置期间,上海国资对上实租赁进行了第二次审计,揭露了上实租赁巨大的资金问题。国资股东指控林振转移了36.71亿元资金至自己控制的公司和账户,并报警。
2023年11月,上实集团周军被查,不久林振解除留置,恢复自由。
关系破裂的两人一抓一放,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。
在半年的留置期间,林振还是公司的董事长和实际控制人,但是上实租赁实际由国有股东指派人员管理和控制,林振回复自由后,双方爆发了公司权力争夺战。
1.2023年12月11日,林振带领部分人员试图抢夺公司证照和公章,一名员工因为保护印章有力被国资股东提议奖励20万元。
2.人力抢夺没成功,林振立刻以董事长身份挂失公章时刻新版证照和公章,国资方指责其私刻公章。
3.2023年12月27日,上实租赁公众号宣布开除总经理石力。
4.第二天上实租赁向媒体发函称,公众号未得到授权,解除总经理不当,并指控林振侵占30亿元资金。
一来一回,战况还挺激烈。
最终,最终还是董事长林振占了上风。2024年1月到3月,上实租赁分别召开两次董事会,确认林振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长身份,并开除部分员工。然而,失去国资支持的上实租赁,主要银行SPDB和JY的贷款无法续贷已经逾期,资产被冻结,上实融资实质已经进入最后的垃圾时间。
最终2025年8月5日,上实租赁债券正式违约。
这是一个混改的故事,也是一个金融的故事,更是一个灰色江湖的故事。